我们的家 这是我们的家。（2/2）

“大人，郎中到了。”

金顺在门口唤道，他不解，他当初以为这私宅是为了沈状元才买，却没想到自家大人把妓子带回了府上，莫不是大人开了窍，这私宅实则是用来藏娇之地？

“带进来吧。”

金顺将郎中带入寝屋，他抻着脑袋看去，床上的帐幔已放下，只影影绰绰显现一个躺着的人影。

郎中是上次来过的，也给沈清搭过脉，但这次的面色明显凝重了许多，问道：“夫人今日吃了什么？”

金顺欲接话，道这不是我家夫人，却被程彻抢先一步答道：“喝了一杯古酿，就如此了。”

金顺两眼瞪直，这是默认这妓子是府上的御史夫人了？

程彻看他这呆鹅的模样，实属头疼，将他哄赶了出去看门。

“李医，您继续说。”

李郎中抚须说道：“大人可知这酒的成分？”

程彻摇了摇头：“我没喝，但闻着有桃香。”

李郎中放下皓腕，程彻将沈清的纤手放入衾被里，听他说道：“这便是了。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，夫人今日还抹了生藤黄，此药和桃酿一起，便会身中剧毒。”

程彻目光一凛，问道：“此生藤黄是从何来？”

李郎中沉凝道：“此药粉常用来戏曲人脱下妆扮的假皮，所以唱戏的人有明文规定，十二个时辰内不喝桃酿。只是不知夫人为何会用此物。”

假皮？程彻看了一眼沈清的喉间，沉吟片刻，未答郎中问题，反问道：“那可有解法？”

只见李医无奈地摇摇头：“此药难寻，且服用了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，大人，还是准备后事吧。”

程彻忽觉天旋地转，那般在火场中寻她的撕心裂肺之感又再次袭来，天塌地陷，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她，却要眼睁睁地看她死去。

这般绝望，比之更甚！

双目眦裂，布满血丝，他跪地，握着郎中的手：“还请李医告诉我，此解药的明细。”

即使仅有一丝希望，他也不能放弃。

李郎中诚惶诚恐，赶紧将程彻扶起，道：“大人折煞老奴也，快快起来。您与夫人鹣鲽情深，老奴十分感动，此解药名为胆雀石，乃是取孔雀中的胆石为药引，且不说汴京多年未曾见过孔爵，纵使有，也是御苑盛宠，哪能任人宰杀。”

“且此药须得在中毒后的六个时辰内服下，否则药物作废，而且服用后的时光才是最难挨的，夫人会经历三重阶段。”

“一是全身发烫难忍，和中情毒症状类似，像有数万只蚂蚁在啃噬，这个阶段需得由大人来缓解。”

李郎中顿下，看程彻的反应，后者一愣，才反应过来李医所说之意，点了点头：“我明白了，那第二个阶段呢？”

李郎中继续说道：“之后夫人便会感到全身阴寒，需得提前准备好手炉暖身，如有地龙是更好，手脚不能让她冷下来。待度过这个阶段，便是陷入昏迷，就等夫人醒过来了。可能一日，可能一辈子。”

“中此毒者甚少，且毒发之后取胆雀石这第一步就能将人难住，生离死别，皆是常态，一切请大人自行衡量。”

程彻谢过李郎中后，让金顺送别李医，自己来到榻前，摩挲着沈清绵柔的手掌，将她的手背贴在他的脸侧，柔声说道:“清儿，我给你去取胆雀石，很快回来，这是我们的家，你在这里躺着不要害怕，但也不要睡得太沉，一定要等着我。”

只感觉手间的力道似是有加重，榻上的人眉头紧缩，喃喃说着话。

程彻俯身细听了几遍才听清：“面具男，三皇子，面具男.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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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皇子宋承在床榻醒来，看向众人：“母妃。”

淑妃疾步上前：“我儿，可感觉好些了？府医说酒内有毒，给你服了解药，现在肚子还疼吗？”

宋承摇摇头：“不疼了，我感觉身体爽净得很，像是从一场大梦中醒过来般，眼明清亮。”

神态清朗，竟不似平日内的疯癫张狂。

杨首辅走上前，脸带笑意，激动地说道：“恭喜淑妃，三皇子恢复神志了。”

众人跪地，一片呼声：“皇天保佑，恭贺淑妃娘娘，三皇子恢复神志。”

淑妃满脸不敢相信，但见宋承握着她的双手浅笑，可不就是正常男儿般的模样？她抱着三皇子潸然泪下，失声痛哭。

她的儿是四位皇子中最先开语的，也是第一位在五岁时便能熟读四书五经的，哪知七岁的一场高热竟成了一个傻子。她以为这辈子再也等不到他神志清明，真是老天爷开恩。

但她看不到身后的三皇子眼神中布满阴鸷：这一天，终于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