活着 “这般就怕了?”(2/2)
沈清一把撕毁信纸,这个骗子,大骗子,还说会完好无损地回来,竟在昨日下午就写好了遗书。
她摇摇晃晃地走出大厅,雨势渐渐小了,她的湿发贴着鬓角,头重脚轻,什么力气也没有了,好不容易坐上马,四肢乏力,头脑空空,身体完全瘫软下来,她趴在马背上,厚重的脊背让她感到很安全。
金顺跟了出来:“夫人,大人一直未言明要去湖底下做什么,你是否知情?我想把此案调t查下去。”
沈清摇摇头,真相还重要吗?她的阿兄因此案而死,父亲死了,现在程彻也死了,如果换取真相的路上,是要依靠人的白骨方能获得,那她看,这真相不要也罢。
金顺看她神思恍惚,上前说道:“夫人,我送你回家吧,逝者已逝,活者还得往前走。”
家?她哪里还有家。沈清摆了摆手,无力道:“忙去吧。”
她轻拍了拍马,信马由缰得走着,头脑昏沉,比喝了两坛梨花白还要晕。她觉得金顺说错了,活者往前是走不了的。
死者没有今天,活者是没有明天的。
她的泪水被大雨带走了,眼睛干涸得厉害,她实在撑不住了,一晚上没睡,又被大雨如此浇淋,眼皮不由得慢慢闭上,身体发沉,她能感觉到自己正一点点地往下坠,大脑想着往上靠靠,但身体毫不受指换。
快要坠到地时,似有一个软榻递了上来,她便这般睡沉了过去。
——
沈清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,梦里光怪陆离,一会是程彻的丧礼,一会是程彻来找她骂问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,醒来时,她能感到身下衾被的柔软。
先是头脑迷迷糊糊,随后被突如其来的清醒所占据,后怕感袭来,这是在何处?
身上也不是黏糊的触感,而是干爽,有人帮她换了寝衣,她欲掀开被,却有千斤般沉,是有一双钳有力的大手禁锢着她,让她动弹不得。她缓缓转头,但这般轻微的动静似是吵醒了身边人。
“阿清,晨好。”还不甚清醒的暗哑声,但却不能再熟悉了。
沈清借着窗外的微光看清了男子,是程彻。
他这是做鬼来耳提面命了?
她小心翼翼问道:“你是真的程彻吗?”
程彻失笑道:“如假包换。”
沈清难以置信,他明明......捏捏他的胳膊,掐掐他的手掌,很有真实感,问道:“疼吗?”
程彻摇头,浅笑道:“不疼。”
果然是假的,还是个梦中梦,沈清缩手,但程彻又来了一句:“看你在梦中唤我,我心疼。”
这般不正经,倒是真的了,他真的还活着!
沈清一把抱住他,先前的委屈见到了他,全化作了泪水一股脑得倒了出来,她只有在他身边,才会如此脆弱。
“你这个混蛋,还给我写遗书。”
“还说什么我一醒来就可以看到你了,根本就没有。”
......
程彻见她如小猫般往自己身上蹭,又是鼻涕又是眼泪,还一阵呜咽,哭笑不得。
他揽过她的腰,轻拍着她的背,哄劝道:“夫人莫哭,都是我不好,以后再也不写那旁的玩意了,不过我也没食言呐,是不是一醒来就见到我了?”
沈清想了想,倒也是,她一直未睡,昏迷过后的一睁眼就是程彻,眼下看来也没少胳膊少腿,倒是四肢齐全。
沈清放开手,往里侧挪了挪,佯装不悦道:“你还在那遗书里说,我们还没过六礼,我可以嫁个他人,那现下这般又和我躺在一张床榻上,岂不是毁我清誉?”
程彻一把拉过她,双手环过她的身,将她置在一个圈里,吻了吻她的眉尖,头抵着她的额头,唇瓣轻扫过她的嘴角,轻昵道:“我还活着,你就休想有嫁旁人的念头。”
沈清被他的霸道逗乐,笑道:“御史大人的威严让小女子好怕。”
程彻闻着她鼻间透出的清新气息,鬼迷心窍,哑声蛊惑道:“这般就怕了?那后头那些事怎么办。”
沈清疑惑道:“什么事?”
但感觉背后的大手越来越炙热,作为话本十级读者,她极其敏锐地感知到接下来的那些事指的是什么了。
沈清连忙说道:“你还没告诉我,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呢?那九具尸体是怎么回事?”又顿了顿,灵光一闪,“你们,是不是都跑出来了?”
程彻再次感叹他的夫人聪慧,失笑低语道:“这些事哪有夫妻间的事急?免得你老是惦记旁的男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