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98.698 “恋人。”......(1/2)
注视着不远处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,闻雅微微瞪大双眼:
“苏……”
“退后!”
橘子糖眼底神光一厉,扭身抽刀,锈迹斑斑的钝刀发出呼啸,直直砍向了不知何时已经逼近身后的尸体——由于高度预估失误,她没有向往常一样将对方的脖颈切断,而是生嵌在了它的肩膀上。
妈的。
她咬牙将刀刃扯下。
闻雅也回过神来:“别和它们缠斗!”
在话音落下的瞬间,四周的地面忽而陷下,犹如泥沼般死死拽住周围尸群的双脚。
她声如泣血:
“快走!”
在护住身体口鼻、以免被花粉侵蚀的同时再次施展这样大范围的天赋,对本人而言宛如抽筋剔骨,且只能维持极短的一段时间……
不过,这一瞬间的掣肘已经足够了。
两人跌跌撞撞冲入楼梯间。
“门”在他们身后堪堪合拢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响,在千钧一发之际,死死挡住了失去控制、潮水般涌来的阴冷尸群,以及空气中浓烈如实质的腥臭花香。
“……”
窄小黑暗的楼梯间中,回荡着几人急促的喘息声。
“你们两个还好吗?”苏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。
闻雅喘息着,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胸口,那里还残留荆条穿胸而过的冷意,恍惚间有种风呼呼灌入的错觉,但掌心下的实感却告诉她——还活着。
她深吸一口气:“我……我还好。”
“那就好,”对方似乎松了口气,“我们在路上花费了太长时间,很担心赶不及。”
在被损毁又重构之后,游轮内部的构造已经变得十分混乱和复杂,哪怕是本就属于游轮一部分的No.8都很难弄清楚哪一条通道会通向哪里,只能在预言似是而非的引导下,在黑暗中一点点摸索向前。
“差一点,但……”闻雅笑了一声,这一下牵扯到了胸口的闷痛——身体松懈下来之后,天赋过度使用带来的副作用在这时才开始显现,不过浅浅一震,五脏六腑就都开始激烈地疼痛,肺腔像是破风箱一样发出空洞的呼啸——她弓起脊背,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。
黑暗中,苏成急忙上前一步,伸手扶住了她。
一旁,橘子糖靠着墙休息了好一阵,才摇摇晃晃爬了起来。
“……那个不要脸的死妖婆。”
她咬牙切齿,
“等着吧,下次见到她我绝对说到做到——”
“对了,还有你,”橘子糖扭头,看向咳嗽声渐渐停下来的方向,语气更恶劣了,“你搞搞明白,你要是死了我可也是会变成那死妖婆的傀儡的!”
“咳咳……好的,”闻雅最后闷咳两声,她接着苏成的搀扶直起身来,嘶哑的声音中带着一点笑意,“我明白,下次我一定保护好自己,不做您的拖累。”
橘子糖冷嗤出一个鼻音,没有再说话。
见闻雅直起身,苏成浅浅松了口气,正准备放开她时,但却忽然被对方反手攥住了。
他怔了怔。
女人的手指纤细冰冷,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,十分稳定地握住了他的手臂,并没有施加多大的力道,但却令人无法挣开——那触碰就像闻雅本人一样,平和而克制。
“虽然这话说的有点晚了,但是……”
黑暗中,传来闻雅依然嘶哑的声音:“很高兴再次见到你,真的。”
——而这可不仅仅因为他如此及时地在此地出现,解了她们的现在的燃眉之急。
说完,闻雅便松开了手。
走廊里伸手不见五指,透不进一丝光线,让身处其中的人看不到彼此的面容。
四周一时静寂无声。
“……是的,”终于,塔罗师轻声地、缓慢地回应道,“我也是。”
“可以了,想叙旧之后再叙旧。”
橘子糖插了进来,毫不留情地打破了此刻的气氛。
“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。”
“喂,预言家,你在见到我们之前,还有遇到其他人吗?”
“对。”闻雅的语气也凝重起来,“陈默他们在我们之前失去了踪迹,并且在那之前给我们发送了求助信息,我们是顺着他们最后的坐标定位找过来的。”
结果刚刚走出楼梯间不久,就和丹朱狭路相逢。
回想起刚刚一战中对方所显露出的恐怖实力,闻雅仍觉背后发凉。
那陈默等人那岂不是……
“……”
对面顿了顿,回答。
“没有。”
“你们两个是我最先见到的人。”
听到对方的回答,闻雅的呼吸一窒,一下子,心脏像是沉入了没有底的深渊。
“等等,你不是预言家吗,那就算算啊!”橘子糖眉头皱起来,语气也有点急了,“不管是用水晶球还是作法跳大神什么的,多少给点信息吧!”
苏成犹豫了一下:“……好吧,我试试。”
黑暗中,他们听到了窸窣摩擦的声音,似乎有一副无形的牌在他们的面前展开,遮蔽他们双眼的黑暗此刻却对牌的主人造成不了任何影响——他流畅地抽牌,阅读。
听着那黑暗中细微的响动,闻雅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根细丝晃晃悠悠地吊在了半空中,胆战心惊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。
终于,对方开口了:
“他们是安全的——至少暂时是这样的。”
听到这里,闻雅长出一口气,汗涔涔的掌心松开了。
“……”
这一次,苏成犹豫的时间更长了些,
“希望真的如此。”
觉察到了对方语气中的怪异,闻雅眉头一皱:“怎么了?”
为什么对方听起来这么不确定?
“不知道什么原因,我的塔罗最近……”苏成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着用词,“有些奇怪。”
“最近的预言中,我抽出了好几张非常诡异的牌面。”
黑暗中,闻雅看不到对方的面孔,但却能听得出他声音中毫不掩饰的困惑。
“这种情况以往从未出现过——”
闻雅表情凝重起来:“……多诡异的牌面?”
“别紧张,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苏成从语气中感受到了她的忧虑,连忙否认道,“只是我一共占卜了五次,其中我有四次抽中了……呃……”
他顿了顿,语气游疑:“恋人。”
和以前不同,他的天赋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对牌面的解读了,已经演变成了一种更精准、更可怕的存在,可问题是,它的牌告诉他,在这些所有的预言中,“恋人”就是“恋人”,没有任何引申含义。
正因如此,就显得这个结果更诡异了。
也不看看这是什么鬼地方。
“……嗯,嗯?”
这个名词一出来,闻雅也是一怔。
“对吧,确实很奇怪是不是?”苏成垂下手,漆黑诡异的塔罗从他的掌心中幻化消失,“其实,如果不是这一次我真的找到了你们,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我的能力开始出问题了——但幸好,至少在这个方面我还是准确无误的。”
“喂……”正在这时,从刚才起就没说过话的No.8开了口:“我们在这里停留的够久了……该走了。”
他的声线微微紧绷,依然维持着警惕。“是的,”他的话似乎提醒了苏成,他直起身来,接话道,“我们必须得离开这里,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。”
“怎么?”
橘子糖眉头一皱,
“有什么问题吗?”
“丹朱始终没有现身,只能通过控制尸体远程和你们交战,不是没有原因的,”苏成慢慢说道,“我们都是代理船长,某种程度上来说,是彼此制衡的——在你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,我将我自己困在游轮深处,同样的,也迫使她无法离开房间。”
闻雅的表情一点点沉了下去:“而你现在跟我们在一起了,意思就是说……”
“对。”
苏成语气平静。
“丹朱自由了。”
*
游轮深处。
偌大的房间被笼罩在一层朦胧暧昧的红光之中,同色的花枝缠绕在墙壁上,似乎在以十分缓慢的速度蠕动着,其间的缝隙中,隐约可见一张张惨白呆滞的脸孔,成为了花朵生长绽放的养料。
忽然,女人似乎觉察到了什么,她缓缓抬起头,露出一半皎洁美艳,一半花枝缠绕的诡异的容颜。
哪怕是在这种状态下,她都依然有种魔魅般的美感。
“……消失了?”
丹朱若有所思的视线落至半空中,自言自语道。
她撑着床头站起身来,一步步向外走去。
涂抹着猩红蔻丹的指尖落在门上,伴随着“吱呀”一声响,面前的舱门向外滑开。
丹朱地向外迈出一步——脚下踩实。
她站在了走廊里。
四下一片静默。
丹朱闭上双眼,仰头深嗅。
“呵。”一丝战栗般的笑意掠过她丰润的下唇,嘴角勾起。
“哈哈哈哈哈!”
半身已被天赋侵蚀的女人依靠着墙壁,低低的笑声逐渐扩大,直到肆无忌惮、前仰后合。
伴随着她的笑声,腥甜腐烂的花香犹如浪潮般溢满整个空间。
与此同时,直播间【花】内在线数量猛涨。
原本断续的、破碎的画面,在同一时刻忽然变得稳定,那张因狂笑而愈显魔魅的脸清晰地出现在了屏幕之上,一瞬间,所有的观众都像是被蛊惑一般,变得同样情绪高亢而疯狂,弹幕密密麻麻地向上刷去,似乎同样在庆祝她的归来,。
终于,丹朱止住了笑,指尖掠过眼角,轻轻揩掉了笑出来的眼泪。“为了救两个无关紧要的人,主动放弃了对我唯一有效的限制……真可爱。”
她的脸上笑意隐去:
“真愚蠢。”
在现在的游轮里,虽然她和塔罗师都是代理船长,但是,他们的实力对比却极不平衡,丹朱已经基本上将整艘游轮收入囊中,而塔罗师不过只能利用他的天赋,在缝隙中苟延残喘罢了——失去了对船长室的控制,就意味着彻底将唯一能和她抗衡的筹码主动交出。
更重要的是:
原本那个将游轮固定、同时也阻止梦魇介入的力量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让步,伴随着副本再一次开启,梦魇再一次盘踞入游轮深处,再一次夺取了控制权。
声音在她耳边低语,许她以权柄。
丹朱漫不经心地走在走廊中,猩红破败的裙摆随着步伐摆动着,露出赤着的双足,脚下的地面随着她的走动留下血红的痕迹——犹如走在荆棘上流淌出的鲜血,在地面上侵蚀出一朵朵致命的花。
地面随即以下涌起浪潮般的震动,墙壁、地面、船舱、龙骨……都呻吟着臣服,一切图景都随之在她的思绪之内尽数展开,当然了,这些还不算完全,但是……已经足够了。
丹朱的嘴角弯起美妙的弧度。
是的,距离真正成为这艘船真正的船长,她只剩一步之遥。
*
温简言猛地顿住脚步,抬起头,向着空中望去。
船体在震动。
像是有什么东西苏醒了。
那种无可抗衡地力量整在由向内挤压着整艘游轮,原本横亘在地面、墙壁之上的缝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压缩,像是一个结构松散的纸团被一点点地捏紧,而他们就像是被困在纸团里的小小非常,只能随着它的动作无助地四处乱撞。
无一例外,其余几人也注意到了这一不寻常的状况,脸上齐齐浮现凝重的神色。
“怎么回事?”陈默眉头紧皱,“为什么突然——”
他的话音还未落下,黄毛的脸色就忽然变了:“不好!”
他死死盯着前方不远处,提高声音:“电梯快要消失了!”
温简言心里忽然产生了某种不好的预感,他厉声道:
“快过去!”
话音未落,众人便立刻拔腿狂奔起来。
穿过毫无生气的人体赌桌,穿过阴冷歪曲的走廊,前方不远处的道路尽头,是锈迹斑斑的陈旧电梯——四周的墙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正中间收缩,将电梯的金属门一点点吞没。
陈默咬紧牙关,眸光发狠。
沉重的金属锁链飞出,试图阻止这个过程——但下一秒,铁链狠狠撞在了堪堪合拢的墙壁上,发出了“咚”的一声沉闷巨响——他失败了。
就这样,在他们眼睁睁的注视之下,通向下一层的电梯就这样消失了。
众人停下脚步。
他们气息有些不稳,彼此对视一眼,交换了一个阴沉的眼神。
“……”季观抬起脚,泄愤般狠踹着面前严丝合缝的墙壁,愤怒地咒骂着:“操!”
“暧,别那么暴躁嘛,”直到这时,费加洛才从后方慢慢悠悠地赶到,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,笑眯眯地耸耸肩,“没有电梯有什么大不了?按照你们之前那样再做一次不就好了?”
温简言扭过头,目光落在了墙壁上被挤压出来的怪异纹路之上。
他眉头一皱,歪过脑袋。
这像是……
一张笑脸?
他眉头下意识上前一步,想看的更仔细一些。
忽地、纹路在他的眼前猛地扭曲,被染成漆黑的恶意荆棘从中涌出,以寻常人无法捕捉的速度撕裂空气,疾飞向他的面门!
“——!”温简言瞳孔骤缩。
但还没来得及后退半步,他的动作就止住了。
在他面前三寸的地方,荆棘被生生攥住,无法再前进分毫。
巫烛垂下眼,金色的血液自苍白的指尖淌下。
他松开手,荆棘在那瞬间化作尘烟,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。
“刚刚究竟怎么回事?”陈默死死盯着墙上的褶皱,肩膀紧绷,警惕着下一轮的袭击——但是,刚刚的一击过后,却再没有新的荆条出现,一切恢复了平静,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“丹朱。”
温简言表情阴沉,缓缓道。
“她现在获得了游轮的控制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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