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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7章 大雁南飞 此恨绵绵无绝期。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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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许,他也明白,这次是真的要与阿娘分别数月了。

季砚并没有打断孩子的话,他在耐心听着,偶尔适时替长安补充几句。他一贯是个有耐心的人,深暗蛰伏暗待之道,可待孩子终于说完,他望向晏乐萦的目光却倏然灼热。

他不再等待,难得表现出慌乱心焦,启唇,音色清冽又温柔,“雁雁……”

晏乐萦身后是一支比来时还要人手充裕的船队,季砚派了许多人护送她,两人对望,他眼中虽流露一丝慌乱纠结,可晏乐萦心想……

这一次,彼此送别,他们心中都是没有怨恨的。

所以她很平静。

“怎么了?”她偏头问他。

季砚喉结微动,终究还是问出口:“……你会不会,又说话不作数?”

耳边潮声微涌,面前的俊秀郎君眼底也倒映着河面的波光,涟漪在那双澄然乌黑的眸中一点点荡开。

晏乐萦默然片刻,险些被他这副模样逗笑,面上却不显,而是佯装思索,顺势问道:“你指什么?”

季砚抿唇,“你先前说过,会原谅我。”

事关此事,这半月从江南到京城,乃至他都在宫中待了几日,一直没有问她。

晏乐萦自那日后,也没有再提。

季砚不再似从前那般,非要偏执地向她讨要个结果。

只是临到她要再度消失在他眼前,藏匿于心底依旧爱之深切的情绪,才叫这句询问再也忍不住。

晏乐萦凝视了他片刻,勾唇轻笑,声含娇意:“这个嘛……你也晓得,我一向说话不算数。又不是一回两回了,你不是说会一直纵容我吗?”

季砚只是定定望着她,一时并未应声。

可他目色灼灼,倒叫她面上微烫,好似已被他看穿心思般,只得犹自轻咳,掩饰那分倏然升起的不自在。

而后,她听见季砚道:“对,雁雁,我会一直纵容你。”

这下轮到晏乐萦怔住,眼前忽地浮现出昔日许下这个诺言时的场景。

那日,温泉氤氲了青年清俊的眉眼,可她却仿佛能从迷朦水雾中一眼看穿他的情深意切,一直一直,从未改变。

此刻她也能瞧见季砚澄然眸间的涟漪。

那圈圈涟漪本为河中水纹,却收入他眼中,又倒映她心底,渐渐地,涟漪成了一层又一层的浪潮,心绪高涌,难以磨灭。

她垂眸,朱唇翕动,倏然提了件状似题外话的事:“那日,其实我听见你与虞黛的对话了。”

季砚眉角轻动。

他于四年后才再度见到晏乐萦那位表妹,从未与之单独说话。

晏乐萦指的对话,是四年前。

她假死那日的事。

“天长地久有时尽……”晏乐萦心绪复杂,起初只是淡淡看着他,而后又忍不住越陷越深,变成了久久凝视他。

那一日,她假死脱身。

先消失的是视觉,眼皮沉重得像压着千钧,还心知哪怕睁开也无济于事,她的眼前是一片虚无的黑暗,然后是触觉、嗅觉,她不再感到疼痛,也不再感受到一切混杂的气息。

无论是尖锐刺鼻的血腥味,还是仿若镌刻在灵魂深处的梅香。

她感觉自己正在离季砚远去,感受不到他的温度,自然也感受不到他的怀抱,这样的感觉对彼时的她而言却是解脱。

直到,她又一次听到了他的声音。

“雁雁,我究竟该怎样永远记住你?恨不可以,那…爱可以吗?”

她不明白他为何如此问。

随着他的音色缓缓响起,原本应该平寂的五感短暂被调动,她听到了更嘈杂的声响,可还是在深宫之中,又一次令她惧怕。很快,她还听见了虞黛带着惋惜的质问:“陛下…您这又是何苦呢?”

虞黛那时便算她半个同盟,许是想让季砚彻底死心,稍显委婉的开场白甫一说完,她余下的言语越来越锋利。

“您可知,晏娘子一直与我说她很痛苦,她说您很恨她,因而才这样作弄她。”

“民女想也是,您将她带回宫,却抹去了往日所有的痕迹,对她冷言冷语过,又禁足囚禁她,无一日不表现出对她的恨……所以她也很恨您,恨到哪怕死了,往后也不想安葬在您身边。”

“如此,如晏娘子所言,你们的确是在互相折磨。”

季砚是沉默的。

虞黛连连发问,可晏乐萦在一片漆黑之中,没再听见他的声音。

甚至她都以为自己要彻底陷入昏迷,再也得不到他的回应时,他却倏然开口了。

他说:“我…我爱她。这世间,无人比我更爱她。”

此言一出,虞黛有些默然,半晌又忍不住道:“好,您既然爱她,想要永远记住她,本该珍惜她、爱护她,为何最后…却将她逼到如此境地?”

为何呢?

晏乐萦也想知道这个答案。

她心中也有自己的答案,她清楚季砚爱她,可他一定更恨她。

她也清楚他应该恨她,是她先抛弃了他,她心中也有对当年的愧疚,只是一直埋藏在心底。越是爱,她越是对他愧疚心虚,又因为他对她的纠缠折磨,逐渐也转化成了恨。

爱难以自洽,恨难以磨灭。

“我错了。”季砚的声音微弱,虚弱,又声声入耳,“我错了,只是因为…天长地久,有时尽……”

他的音色极尽哀伤,却也无比执着,似虚无缥缈的回应,回荡在她耳边。

“此恨绵绵无绝期。”

八年相伴,八年分离,这些日子占据了前半生的大半时光,可无论如何长久的往事,依旧太容易在岁月流逝下模糊,非凡人能左右,哪怕他如今成为天子。

长久的时光足以让一段爱走向释然,可他想,恨并不可以。

爱会被磨灭,终有尽时。

可恨会绵延不绝,永生永世。

水浪哗啦一响,晏乐萦乍然回神。四年后,季砚接了她的话,他亦如此说。

此刻,他的声音听起来十足清晰,“此恨绵绵无绝期。”

若爱会遗忘,恨是否能叫人永远记住对方呢?

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,即便有过季砚的回应,晏乐萦曾经也琢磨不出。

她也说过恨他。

“彼时,我的确想过要用那样的方式记住你。”季砚的声音混在潮声里,变得沉重,“我太忧心,太惊惧,太怕我会将你遗忘。”

爱得太深,便怕遗忘,由爱生怖,由爱成痴。

季砚意图用恨的方式来永远记住她,可恨得久了,到最后,那些辗转难眠的夜里,他自己也不再分得清心底究竟是什么情绪在作祟。

恨逐渐转变成了可怕偏执的占有欲,又摧毁了所有的爱。

“雁雁,对不起。”他长眸轻垂,声含颤栗,“是我错了。”

河风如浪卷起,将两人的衣袍纠缠在一起。站在码头上许久,身躯很快会浸染寒意,晏乐萦看着此刻伫立在她身前的年轻帝王。

青年的神色还有些掩不住的憔悴苍白,却意外显得柔绻温润,仿佛褪尽了周身所有的锋锐,又变成了那个她少时印象里的阿砚哥哥,又比阿砚哥哥沉淀了更多沉冷稳静。

呵出一口寒气,晏乐萦还想搓搓手,她觉得这些话一日两日也是说不清的,往后也不是没有机会……

刚要启唇叫他回去,倏地,耳边衣料摩挲声响起,方才还披在季砚身上的披风就将她兜头罩住,“雁雁,天冷,你快上船吧。”

披风还浸染着温热的体温,幽幽的雪中春信香萦绕,似风将码头不远处的梅香送来。

晏乐萦不由得,又想起了那个诺言。

他将会永远纵容她,他也永远是她的阿砚哥哥。

“好。”她拢紧披风,狐裘绒毛蹭得她下颌有些发痒,让心下也有些莫名酥麻,她低声应道,“你也快带着长安回宫吧。”

她又心想,或许如今她不再需要纵容来表达爱了。

季砚掩下乌眸间的一丝黯然不舍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
只是他才松开手转身,晏乐萦倏然又扯住他的袖子,“阿砚哥哥。”

爱不是纵容,爱是她值得被对方爱,也能坦然地去爱对方。

季砚眼皮轻颤,这个久违的称呼烫得他心尖发疼,他神色间含着几分不可置信,转回头看她。

“雁雁……”

“阿砚哥哥,你知道,大雁是会南飞的。”她轻眨眼,明媚的小娘子姿容经年如旧,面对他时仍有娇俏放纵,话说一半,像卖关子。

季砚蓦地觉得心跳快了起来,心绪被她牵动。

“——也可终会回到故土。”晏乐萦眼尾弯起,恬然一笑,“好了,记得秋日之约,要和长安回来看我啊!”

一直在旁边安静围观的长安,此刻终于出了声,铆足劲朝她挥手:“阿娘!长安定会好好听话,届时随爹爹一同回江南!”

晏乐萦一噎,为何感觉又被孩子背刺了一回。

“您和妹妹要好好的,身体康健,万事平安!”长安又道。

这下,晏乐萦展颜,“好,你和…你爹爹,也要好好保重,诸事安康。”

季砚深深朝她望来,同样眉目舒展缱绻,温声对她道:“雁雁,我心似你心,你也要……”

“你先别‘似我心’了。”可惜,晏乐萦打断了他的深情,且她面色严肃,认真嘱咐,“季砚,你给我好好地将身子养好,下回见你,可别是病恹恹的了。”

“不然,我会生气的。”她还当真杏眸瞪圆,显出几分明艳的凶悍。

季砚止不住唇边的笑意,连连应声,“好,都听夫人的。”

晏乐萦:……

无赖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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